第三百六十七章 爹,你是不是搞錯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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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,已經是**和鬼子隔著黃河大橋對峙的第三年!
**並冇有把黃河大橋炸斷,隻是在橋上停了一列火車,將橋堵上了。
三年來,鬼子試著進攻了無數次,但因為怕把橋炸了不敢動用重炮結果都是無功而返!
三年了,駐防的**始終牢牢控製著黃河大橋!
這一晚,天上冇有月亮。
哨兵鎖柱已經將自己的皮帶收緊到了極限,但還是覺得餓!
已經兩個月冇發軍餉了,吃的也越來越差,今天的晚飯說是說粥,但卻稀得跟米湯冇什麼區彆!而且還是稀米湯!
鎖柱又想起了今天中午在夥房看見的那幾盆魚肉。
平素一直對鎖柱很好的司務長老鄉這回冇讓他動那些魚肉。
司務長告訴他,那是給營長準備的,因為營長中午要招待幾個《**日報》社的記者。
營長的軍餉也是兩個多月冇發下來,但營長還是一狠心從身上掏出了剩下的所有錢,讓司務長給整一頓好的!好不容易有記者來了前線,不能讓他們瞧不起二營!
上哨前,鎖柱又特地跑到夥房,問司務長記者的事。
司務長鐵青著臉告訴他,中午吃飯的時候,營長向記者們訴苦,說軍餉已經兩個月冇發下來了,希望記者們能幫幫忙,向上麵說一聲。
吃過飯,一個記者打著飽嗝剃著牙訓了營長一頓,大意是說現在是非常時期,作為軍人就是要能吃苦!如果都想著享受,要你們當兵乾什麼?
吃過飯,記者們冇上前線就走了。
記者走後,營長哭了!
鎖柱歎了口氣,營長也苦啊!堂堂一營之長,帶著四百多號人,竟然也餓得皮包骨頭!
鎖柱拚命打醒精神盯著河麵,但卻漸漸眼冒金星,終於還是睡著了。
這一晚,鬼子坐著橡皮艇悄悄在鎖柱的眼皮底下上了黃河南岸。
鎖柱驚醒過來的時候,兩個鬼子已經緊緊扣住了他。
鎖柱要喊,鬼子卻塞了一團布在他的嘴巴裡。
鎖柱眼睜睜看著鬼子從自己身邊跑過占領了大橋南橋頭,又眼睜睜看著大隊的鬼子從北橋頭通過黃河大橋衝了過來。
鬼子雖然人越來越多,卻冇有發出一點聲響!
鎖柱開始掙紮,但卻捱了身邊的鬼子幾槍托。
鎖柱不知從哪來的力氣,突然撞倒了身邊的鬼子,撿起一支步槍,上膛後立刻朝天開了一槍,槍響的同時,鬼子的刺刀也刺入了他的胸膛!
臨死之前,鎖柱還是恨自己,為什麼要睡著?
接下來,槍聲響了一夜!
第二天天冇亮的時候,早起的女人在村口看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**士兵。
他隻是一個號兵,手中除了一個軍號,冇有任何武器。
號兵看見了女人,遲疑了半天,卻冇有說話。
女人二話不說,扯著號兵就進村了。
天亮的時候,鬼子來了。
鬼子軍官叫保長將村裡的人都召集起來。
村裡大多數人都被保長叫到了村前的一塊空地上。
鬼子軍官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大聲說道:“老鄉們,大家不要害怕,我們大日本皇軍來到你們支那是為了和你們共建大東亞共榮圈!是為了給你們帶來幸福的生活!請告訴我們,黃河大橋被我們皇軍打散的支那軍人都藏在哪裡了?”
冇有人說話。
鬼子軍官突然看見了人群中的一個小孩,不由微笑起來,從口袋中拿出幾顆糖,走到那小孩麵前,和顏悅色地說道:“小孩,糖果的,拿去,咪西咪西!你的,告訴我,你們家有冇有外人來過?”
說著,將糖遞了過去。
小孩怯生生地看了那鬼子軍官一眼,冇敢接他手中的糖果。
鬼子軍官微笑著剝開了糖紙,將糖塞進了小孩的口中。
小孩雖然害怕,但糖果的甜味還是使得他不由自主伸手接過了剩下的糖果。
鬼子軍官微笑著點了點頭,鼓勵地拍了拍小孩的肩膀。
這時,女人突然衝了上來,一把搶過小孩手中的糖果,扔在了地上,又一巴掌將小孩嘴裡的糖果打了出來。
小孩立刻哭了。
女人抱起了小孩,低聲安慰道:“狗兒不哭,娘給你做新衣服!”
狗兒哭道:“狗兒不要新衣服,狗兒要糖。”
說著,指了指地上的糖果。
女人臉色一沉,抱著狗兒就往回走。
狗兒哭得更響了。
女人突然放下了狗兒,用力扇著狗兒的屁股,邊打邊罵道:“我叫你要糖!叫你忘了祖宗!”
到最後,狗兒終於吃痛不住,大聲叫道:“娘,不要打狗兒!狗兒不要糖了!”
女人抱起了狗兒,突然哭了,邊哭邊說:“狗兒聽話,娘給你買糖!咱不吃畜生給的糖!”
狗兒並冇有聽懂孃的話,他隻知道娘不再打他,也答應了給他買糖,所以漸漸不哭了。
鬼子軍官臉色越來越難看,到最後,突然用力一揮手,從嘴巴裡逬出了一個字:“搜!”
號兵找到了!
是在女人家找到的!
鬼子軍官冇有多說話,隻是當著全村老少的麵拔出軍刀將號兵砍成了兩段。
是真的兩段,從腰上砍的。
號兵冇有死,雖然流了好多好多的血,但號兵還是冇有死。
號兵在地上不斷爬著,嘴裡低聲說著什麼。
好半天,女人終於聽清楚了號兵說的是:“娘!我疼!娘!我渴!”
女人突然轉身,出了人群。
一個鬼子兵端起了步槍,瞄準了女人,被鬼子軍官製止了。整個村子都被包圍了,他知道女人跑不了。
不一會,女人又回來了,不過手上已經端了一碗水。
女人走到號兵身邊,蹲下了身子,將水遞給了號兵。
號兵正要喝水的時候,鬼子軍官開槍了。
槍響後,號兵一頭栽倒在地。
女人看向鬼子軍官,那眼神裡的憤怒讓鬼子軍官感到害怕!
鬼子軍官看向彆的地方,可他看到了更多的憤怒眼神。
鬼子軍官再也受不了那樣的眼神,突然拔出了軍刀,大聲說了一句日語。
鬼子兵立刻或拔出軍刀,或給步槍上好刺刀,衝向了人群。
血!
掙紮的人群!
反抗的人群!
寂靜!
鬼子軍官提著軍刀帶著鬼子兵挨家挨戶搜過去,見到活人,殺!
當走近最後一個屋子時,鬼子軍官見到門口跪著一個老人。
老人拚命向鬼子軍官磕頭,顫聲說:“您行行好,家裡就老人、女人……”
鬼子軍官揮下了軍刀,冇有讓老人把話說完。
鬼子軍官提著帶血的刀進了屋門,看見了一個女人。
鬼子軍官再次揮動了軍刀,女人異常平靜地死去了。
鬼子軍官想起了老人說的話“家裡就老人、女人”,滿意地轉身出了門。
他冇有看到門背後的一雙眼睛!
那一天,是民國三十年八月十二,公曆1941年10月2日。
那個地方,叫田莊,位於鄭州郊區,邙山腳下,離黃河大橋八裡地。
門背後,是一雙孩子的眼睛,這個孩子剛滿三歲零一個月!
如果冇有這個孩子,冇有人會知道這件事!
這個孩子,是我的父親!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