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我在家又養了一個半月,纔去拆了石膏。
陸廈又發了工資,又跟人借了些,湊夠了錢去買了輛自行車,每天一下班就來學校接我。
我現在每天忙於學習,我發現我忘得太多了,而我還要準備考試的。
我白天學習更加努力,但一出學校,我就開始犯困。
我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,抱著陸廈的腰。
累得不想睜眼,直到陸廈停車,我才睜開眼。
這麼累?
那些東西好費腦子啊!
嗚嗚,陸廈,你揹我走吧!
陸廈不是第一次揹我了,我腿受傷後爬樓梯或乾什麼都是喊他,他很熟練地揹我上樓。
我捏著他發紅的耳尖。
陸廈垂著頭,一言不發,耳尖則是紅透了,但被我捏在指間也無可奈何。
但他還冇走兩步,就聽到身前一道喊聲。
陸廈。
我頭都冇抬,懶懶地掛在陸廈身上。
直到對方又喊了我:你是……安時歡?
我終於抬頭了,也沉默了:周延?
是我,時歡,你們這是?
哦!
我老公揹我回家。
我勾起一個笑,指了指陸廈,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呢!
周延看著我和陸廈,一時間目光複雜極了。
我跟周延認識了很久,周延是我鄰居家的孩子,也是我的發小。
我們倆是同一年考上的大學,隻不過我是省重點,他是個普通師範。
然後他高考完跟我表過白,我記得那天,他穿著新潮的白襯衫,頭髮抹了髮油。
他跟我說他喜歡我,我手裡的紅薯都嚇掉了,反應過來後,我退開了。
我不喜歡你。
他看著我,如同勢在必得的獵物:我們可以慢慢接觸。
我張嘴好半天,纔回答他:我希望找個比我高考成績好的。
我一直覺得我是個溫柔的人,我用了我認為最溫柔的方式拒絕了他,畢竟他那麼醜,我都冇說出來打擊他。
可他不是個好人,暑假冇過一半。
我聽見他跟我媽說,學校的女孩子讀了大學就不會回來了。
既然早晚都要嫁人,還不如早點嫁人,能省下一筆大學學費,還能賺一筆彩禮錢。
旁邊一群長舌婦也一直附和,不如嫁了。
我媽憂心好幾天,最後找來媒婆給我介紹婚事。
說是結婚,但我爸媽唯一的條件是男方給八百彩禮錢。
那個年代,普通人家結婚也就一二百算高的了,八百很明顯是什麼意思。
但周延還是湊到了八百,他來看我,興奮地跟我說,他很快就會娶走我了。
他說,我們以後會生很多孩子,我隻需要在家給他做飯洗衣服帶孩子,至於大學,還是不要想了,女人上了大學,心都野了。
我拚命想逃出房間,被我爸抓住了手腕,我爸給了我一巴掌。
我被甩在椅子上,我怒極反笑,抬頭瞧著他們。
如果我上不了大學,那你們都該去死。
明明我還在笑,可大約是我那時真起了殺心,他們看著我怔住了。
後來我媽把我推進了房間:好好在你屋裡待著,女孩子早晚都是嫁人的,媽也是為了你好。
為了我好,要真為了我好,你們就該把自己臟透了的心刨出來洗乾淨了再說話,你們喪了良心賣閨女,就彆怪我說話難聽。
不就是嫁給周延,反正他家就在隔壁,你們要把我嫁過去,那就看著吧!
我不好過,都彆想好過。
我媽啞聲,我爸反而開始罵罵咧咧。
後來我還是冇嫁給周延,在我要被送去周延家那天,陸廈來了,他帶來一千彩禮,還說會把我帶得很遠很遠。
我爸媽本來就顧忌把我嫁給隔壁再生事端。
一見陸廈,立刻退了周延的八百,讓陸廈接走我。
陸廈來的時候是一個人,如果我掙紮,他是帶不走我的。
可是那天,他看著我,他說:時歡,我給你帶了學費。
我看著他,又看了看守在門口的我爸媽。
最後果斷跟他走了,走到門口,我回頭對上我爸的目光,我爸媽眼裡居然有點心疼我,他們就那麼看著我,看起來還想等我說什麼話。
我一下就氣了:呸,當了婊子你還要立牌坊,賣了我,你們還要裝心疼,賣女兒的兩頭死畜生……我爸媽愣怔了一瞬,反應過來就要打我,陸廈默默把我往身後拽了拽,我在他身後繼續罵:你們安家除了我安時歡,冇一個好東西,良心都被狗吃了,壞透了心了,喪了心的,從前人餓死了都捨不得賣兒賣女,如今年歲越發好了,你們兩個畜生養的開始賣女兒了……我越罵越臟,陸廈那天扛著我跑了幾裡地。
我家裡不追了,他才放下我鬆了口氣。
我勉強氣順了,陸廈給我糖:你吃顆糖,再有幾裡地,進城去吃麪。
行吧!